亚历克斯-卡鲁索初到俄克拉荷马城时,满头黑发,心中也怀抱着一丝对NBA生涯的微弱希望。

那是2016年9月,雷霆邀请卡鲁索参加一场Exhibit-10合同的试训——这是一份带有5万美元奖金的合同,有机会赢得发展联盟附属球队俄克拉荷马城蓝队的一个阵容名额。

当时试训共有六名球员参加,但卡鲁索并不知道,雷霆的管理层和教练组真正想要观察的,其实只有他一个人。

时任蓝队主教练的马克-戴格诺特此前在佛罗里达大学担任助教,后来被雷霆总经理萨姆-普雷斯蒂挖来,他早在卡鲁索就读德州农工大学时就对他的竞争精神印象深刻。卡鲁索曾在对阵佛罗里达大学的一场惨败中,第二节依旧全力以赴,令戴格诺特怀疑他是否根本没在看比分。

戴格诺特回忆称,当天试训的其他球员“说得客气点,都还达不到职业水准”。但卡鲁索还是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很快就发现其他人根本不懂在干嘛,”戴格诺特(现已担任雷霆主教练第五个赛季)在接受采访时说道,“到了试训中段,他就开始主导训练。他就是干这种事的人。”

那天下午,卡鲁索赢得了蓝队最后的一个阵容名额,年薪为1.3万美元,加上签约奖金。他在蓝队度过了一个赛季,作为首发控卫率队打出34胜16负的战绩,闯入发展联盟季后赛第二轮,成为球队激情四溢的领袖。

卡鲁索认为那个赛季为他打下了扎实的基础,这对他之后在NBA站稳脚跟至关重要。几年后,他在湖人以防守悍将的角色夺得总冠军。本赛季他重返雷霆,成为联盟最年轻、最具天赋的球队之一里的老大哥。距离他在发展联盟训练那些从塔尔萨召来的“陪练”已经八年,如今的他立即成为这支雷霆队的老将领袖,用声音和行动引领着雷霆踏上争冠征程。而在总决赛首战被印第安纳步行者逆转之后,第二战将是雷霆必须扳回的关键一役,卡鲁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不过,卡鲁索也坦言,那段发展联盟的经历其实非常令人沮丧。他始终低头苦干,看着其他蓝队队友一个个被召回NBA,而自己却被无视。尽管戴格诺特和时任蓝队总经理布兰登-巴尼特(现任雷霆职业球员事务总监)极力推荐,他仍被略过,没有获得双向合同。

“(普雷斯蒂)后来亲口告诉我,”卡鲁索以一贯冷幽默的语气说道,“他那次确实看走眼了。”

卡鲁索在2017年合同到期后离开雷霆前往湖人,并在几年内从夏季联赛合同转为双向合同,最终成为湖人2019-20冠军阵容中关键的防守轮换球员。

2021年夏天,当湖人不愿匹配公牛开出的4年3700万美元合同时(这是又一次低估卡鲁索的例子),他转投公牛,并在随后几个赛季两次入选最佳防守阵容。

去年夏天,普雷斯蒂通过交易将卡鲁索带回雷霆,为曾经的错误纠正补救。

如今,卡鲁索的职业生涯已经回到起点——他再度身披雷霆战袍,成为这支争冠球队的重要拼图。这位经验丰富的防守型老将、战术连接器,拥有帮助超级球星打出更高效表现的履历,是雷霆目前最缺的一块拼图。

他的价值,远不止数据统计所能体现。

“他回来之后真是太棒了,”戴格诺特说道,“我当初喜欢执教他,现在依然喜欢。但最让我激动的是,现在我们谈论的是未来,不再只是过去。我们之间有很多历史,但眼前我们还有更长远的路可以一起走。”

除了卡鲁索,雷霆还在自由市场上签下了中锋以赛亚-哈尔滕施泰因,这两笔补强让雷霆从黑马球队跃升为真正的争冠热门。雷霆的年轻核心包括MVP谢伊-吉尔杰斯-亚历山大、全明星侧翼杰伦-威廉姆斯,以及前榜眼切特-霍姆格伦,而卡鲁索则作为联盟最具破坏力的防守者之一,和能够盘活全队的进攻黏合剂,成为完美补强。

“我一开始就觉得这会是一次完美的结合,”卡鲁索说,“就我擅长的那些东西,刚好是这支球队看起来很需要的东西。而且,我确实有点自信,也有点自负,我一直相信——无论我去哪儿,我都能赢。”

而卡鲁索还能带来的,还有那些难以量化的无形价值。他在今年2月刚满31岁,是本赛季打入总决赛的球队中平均年龄第二年轻队伍中最年长的球员。

“他是一个极具竞争力的家伙,我们希望球队中多拥有这种人,”普雷斯蒂在交易达成后的发布会上说,“尤其是当你能把这样的头脑和心态带进更衣室时,会提升整支球队的整体水平。”

卡鲁索在场上的角色经常随着比赛节奏和对手而变化,有时甚至是每节不同。季后赛期间,他曾多次被安排盯防从灰熊快如闪电的控卫贾-莫兰特,到身高6尺11、体重284磅的丹佛掘金中锋尼古拉-约基奇等截然不同的明星球员。

“这真的很有趣,”卡鲁索谈到主教练戴格诺特时说道,“他就像个篮球界的疯狂科学家,总是在调整、在寻找可以利用的细节和纪律点。”

从进攻端来看,卡鲁索的数据往往并不抢眼。其职业生涯场均得分为6.9分,助攻2.8次,仅在2023-24赛季为公牛出战时场均得分上双(10.1分)。但他的影响远不止于数据统计,在场上的存在感靠的是无休止的奔跑、精准的防守嗅觉和破坏力。

他在季后赛对阵约基奇的第七场比赛中的防守表现堪称代表作。雷霆在整个系列赛中断断续续使用了前顶加协防的策略,但戴格诺特明白,卡鲁索在体重上与约基奇相差近100磅,这种安排无法持续七场。但在关键一战中?

“我们决定开场就上这种防守,看看效果。”戴格诺特回忆说,“然后这招就像野火一样烧了起来。”

据追踪数据显示,那场比赛中卡鲁索在半场阵地战中对位约基奇多达40次,是约基奇职业生涯839场常规赛和季后赛中,被单个后卫防守次数最多的一场。约基奇在面对卡鲁索防守时,出手仅9次,仅命中5球,同时还出现5次失误,单回合得分仅为0.78分。

虽然卡鲁索的防守让对手叫苦不迭,但戴格诺特提醒大家真正理解他价值的方式,是在死球时间看他。

“他总是在做有目的的事,”戴格诺特说,“他的眼睛不停在扫:计分板、教练、队友、甚至裁判。他在场上交流不断,但又不会喧宾夺主。就像我说的,他有一种‘填补空白’的方式,在提醒队友注意重点的同时,也保持团队沟通的连贯性。”

“他一直在填补比赛空隙,但并不压制别人。有些老将喜欢在队里‘掌控话语权’,反而让年轻人喘不过气。可他不会。他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知力——我甚至不确定他自己意识到这点。他知道怎么发声、什么时候发声,而且永远都不会让人感觉窒息。”

“他从不松懈,他一直都在比赛之中。”

雷霆21岁的二年级后卫卡森-华莱士笑称,卡鲁索是“我生涯遇到的第一个秃头队友”。

“这可是我生涯成就榜上的高位,”卡鲁索打趣回应。

卡鲁索是这支平均年龄仅为24.5岁的雷霆阵容中年纪最大的球员,因此也成了队内的常年整活对象。

“总被拿年龄说事儿,说我老,简直疯了,”卡鲁索笑着说,“我在NBA还有很多年要打呢。”他在去年12月与雷霆签下了一份4年8100万美元的续约合同,那是球队在规则允许的第一时间开出的报价。

卡鲁索喜欢用讽刺当作亲密的方式,所以他对这些玩笑欣然接受。但对他来说,建立更衣室信任感才是头等大事。他并不想一来就变成“知道一切的老资历”。

出于对队友背景和过去成就的尊重,卡鲁索努力循序渐进地融入球队,而不是一上来就发号施令。他相信只有付出“汗水资本”后,才有资格成为队内的主导声音。尽管从教练和队友的角度来看,他的谨慎依旧颇具存在感。

“他的谨慎版本,依旧非常健谈。”戴格诺特笑道。

不过,卡鲁索其实无需强行融入。雷霆的年轻球员们早就准备好向队中唯一的总冠军球员学习了。

他尤其对华莱士的防守成长格外上心。华莱士是一位顶级的单防型运动员,他的防守方式让卡鲁索想起了当年的湖人队友艾弗里-布拉德利。

卡鲁索尝试教授华莱士各种技术细节以及如何研究对手的倾向,但华莱士的风格更为直白。

“不是自负,他就觉得‘我上去防他就行了’,”卡鲁索笑着说,“他压根不管对手喜欢走左还是走右,只要球出现在面前,他就会抢下来。然后我就说,好吧,这也行,但我们还是加点脑子的东西进去。”

戴格诺特打趣说,卡鲁索教的那些技术和理念,大概要等到“凯森开始长胸毛”时才能真正吸收。但华莱士对这些建议却乐于接受。

“他看见什么就说什么。”华莱士告诉ESPN,“他会直接表达观点,也欢迎你对他说任何事。我们互相倾听,从加入球队第一天起就是这样。”

加入雷霆不久后,卡鲁索便开始主导球队在训练馆举行的非正式球员会议。

“我们根本没感觉他需要‘适应期’,”杰伦-威廉姆斯告诉ESPN,“我们准备好听他说话了,也理解为什么萨姆(普雷斯蒂)要把他带来。”

“我们真的很信任他。虽然我们都叫他‘老头’,但他从G联赛打到现在拿下冠军的经历,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我们真的很愿意听他说什么。而且他总是说对的话,这让我们更愿意听。更别说他在场上也做对的事。”

卡鲁索对球队的投入,也体现在他的耐心上。

虽然本赛季场均上场时间仅为19.2分钟,是他自2019-20赛季以来最低的一年,但他从未抱怨。他理解把时间留给卡森-华莱士和新秀后卫阿杰-米切尔等年轻球员的重要性,尤其是在雷霆常常取得大比分领先时。在那种情况下,他更像是教练组的延伸,在替补席上传递信息。

“你从不会怀疑他的意图——无论是作为竞争者,还是作为团队成员,”戴格诺特说。他还称卡鲁索是“暖天气球员”,意指他在季后赛的价值达到巅峰。

如今,雷霆时隔12年重返总决赛,而卡鲁索的作用也可以用一组数据来体现:

根据统计,季后赛中,当卡鲁索在场时,雷霆每百回合净胜对手16分——在出战至少225分钟的球员中,这一数据全联盟仅次于华莱士。

在总决赛首战被步行者逆转后,雷霆显然会继续依靠这位防守领袖,带领这支年轻球队打出完整的48分钟比赛。

“他从不会自私,从不缺乏斗志,这让他拥有强大的存在感。”戴格诺特总结道。

“他年轻时就已经是全队中最拼的球员了。而现在,他是这支球队里年纪最大的。”

(NBA)

从发展联盟到冠军老兵：卡鲁索如何帮助雷霆杀进总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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